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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画猴图》里的拳拳之情

  猴为十二生肖之一,在中国传统民俗文化中,猴的地位十分特别,以其顽皮机灵、勇敢活泼的特质而惹人喜爱,吴承恩的一本《西游记》,更是让灵猴孙悟空成为我国民间家喻户晓的神话人物,我十分喜欢“孙悟空大闹天宫”的桥段。近日看了一幅清代画家任预的反映猴子摘桃的立轴,画面上那与蟠桃园中似曾相识的场景,小猴那惟妙惟肖的动作和神情,无不充满了浓浓的趣味,顿时勾起了我对孙悟空蟠桃园中饱吃蟠桃的回忆。

  《画猴图》轴纵120.8厘米、横67厘米,纸本设色。画面构图上繁下简,疏朗开阔,设色雅致,画风灵秀。作者用细笔重墨勾勒一块山崖绝壁从画右侧中部突出,用笔潇洒细致,勾、染、皴诸法并用,线条遒劲,刻画出了峭岩的险峻。淡墨虚化朦胧的远山和陡峭的山峰,以及平坦的山岗,虚实对应,突出了主题,使画面更具写实意味。一条细小的溪流弯弯曲曲,潺潺地绕山流过,增添了画面的清旷意蕴。

  只见峭壁之上生长着一株桃树,虽然不见树根部分,但从它向上和向前弯曲生长的枝干的粗壮和皲裂的树纹来看,应该是一棵经历过风雨沧桑的老树,铁骨劲枝,奇崛苍然,充满了坚韧的生命力。枝条上的绿叶细长纤柔,在山风的吹拂下婆娑摇曳,动感十足,十二颗饱满圆润的桃子垂挂在枝叶间,沉甸甸的压弯枝头,红润熟透,仿佛吹弹欲破,令人馋涎欲滴。一只小猴站在崖壁下平坦的坡地上,双手紧紧抱着老猴从山岩上抛下来的一颗硕大的鲜桃,弓身翘臀回首张望,从它充满欣喜的眼神中,可以看出既有对自己得到鲜桃的一丝得意,又有一种对山岩上摘桃老猴身处险地的担心,还有生怕同伴上前来抢夺鲜桃的谨慎,作者通过猴子面部表情的刻画,突出了猴子所特有的警惕与机敏。

  陡峭的山岩上,一只身躯明显大于小猴的老猴弓腰耸肩,双眼圆睁,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垂挂的鲜桃。只见它一手紧紧抓住身旁的岩石,一手张开于胸前,作势欲去摘桃,无奈鲜桃离崖壁距离较远,令它又有些害怕摔下去。虽然有些忌惮,但从老猴狡黠的眼神里,可以看出它的心里此刻一定正在盘算着如何摘到鲜桃的方法。

  小猴对老猴充满担心的回眸,以及老猴为小猴不顾危险摘桃的慈爱,拳拳之情溢于纸上,不禁让我想起唐代诗人杜甫描写猿猴的诗句:“前林腾每及,父子莫相离。”整个画面布局舒展,着色合理,对比鲜明,景物位置合理有序,以工笔加水墨渲染画猴身,写实中充满小写意风格。作者似乎有意让鲜桃成对生长,加上猴父子成双,而且猴身均丰满圆润,体格强壮,赋予了画面美好的寓意。

  任预,字立凡,生于清咸丰三年(1853年),浙江萧山人,我国近代“海上画派”早期著名画家,与任熊、任熏、任颐一起合称“四任”。任预年幼丧父,笔墨初无师承,但天分极高,山水、花鸟、走兽、人物无所不精。这幅画的左侧有作者款识:“岁次辛卯冬十二月背拟南京解元大略,萧山立凡任预”,钤白文“任预”、朱文“立凡”二枚方印。辛卯年为1891年,任预时年39岁,此图立意雅致,构图简练,用墨鲜活潇洒,色调和谐自然,画风灵动洒脱,灵猴滑稽的意趣跃然纸上,有文人画的风格意蕴,不失为任预中年时期的动物画佳作。

  猴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喜庆、吉祥的化身,又是富贵、尊荣、驱邪纳福的象征。一般与蟠桃组合,寄寓延年益寿的美好愿望,是历代画家最喜爱的题材之一。

  任预的这幅《画猴图》轴题材虽旧,但经过作者富于想像力的创作,展示出一种来自大自然中的原始、真实的生态原貌。猴生性好动,画家写生实属不易,北宋画家易元吉为了画猴,就曾在山林中多日跟踪观察猴的生活习性,因而善于画猴。任预一生画过多幅猴画,他善于抓住猴的特点,将猴的机警灵活、顽皮活泼的天性刻画得惟妙惟肖,淋漓尽致。欣赏此图,两只猴生动逼真的形象,野性十足的特性一览无余,小猴得到桃后的喜悦,老猴再摘到桃时的迫切心情,二者组合在一起,使画面显得情趣横生,于此亦可见作者对猴子习性观察的细致入微,以及对猴的研究和提炼,从而达到了物我一体、物我相忘的艺术境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