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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龙胜:提笼架鸟

  与沈龙胜约好在城隍庙附近的一家茶馆里头碰面,未及踏进茶馆半步,已听得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一浪盖过一浪。这么多遛鸟的主儿、鸟儿聚在一起,少不了要练嗓子斗鸟的。据沈龙胜介绍,这里边有黄藤,有柳莺,黄藤是专门打斗的鸟,柳莺则是专门鸣叫的。

  茶馆是沈龙胜每天必到的遛鸟之地,从上午6点一直待到10点。茶馆的环境简直可用喧嚣来形容:此起彼伏的鸟鸣夹杂着鼎沸的人声。遛鸟的人儿聚在一起,各顾各地聊着天。身旁的桌子上,一个鸟笼架着一个鸟笼,越排越宽,越叠越高。

  沈龙胜养了十余笼鸟儿,每天要更换不同的鸟带出来遛。据他介绍,出来遛鸟主要是为了鸟儿熟悉环境,日后带它们参加比赛适应性可以更强。正逢冬日是培养鸟儿的时机,鸟儿也最多,待到春天来了逐渐淘汰掉一些,放回大自然,最后留下最强的四五笼鸟。

  沈龙胜养鸟以小型鸟为主,比如黄藤、绣眼、柳莺等,鸟笼主要是方笼。通常两个方笼,高笼在上,板笼在下,中间用绳子扎起来,一拎这就是一套笼。为何南方多方形笼?沈龙胜说,“那是因为南方习惯带鸟到茶馆玩赏,茶馆空间有限,方形笼子容易堆放,一层一层垒上去,放得足够多,这就是我们海派的特色。”

  沈龙胜是从养鸟开始,逐渐萌生出收藏鸟笼的兴趣。他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养鸟,虽然从小就喜欢饲养各种小动物,但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家中有一姑父,解放前就在养鸟,沈龙胜从小看着玩着也跟着养。在养鸟过程中他发现鸟笼很精巧,遇到好的便留下来了。他接触的一些老一辈的养鸟人中,许多在解放前就开始养鸟,他们老了之后,就把一整套养鸟的器具转赠给投缘的晚辈。沈龙胜也因此收藏到不少传承有序的老鸟笼。

  老的鸟笼很难保存,民国时期的鸟笼得以留存到现在的都很少,基本上在使用过程中就坏掉了,只有一些保存好的才能流传下来,作为收藏。沈龙胜所见的最早的鸟笼也不过是清早期的。

  “我们这只鸟叫黄藤,配它主要用黄藤笼。像上面这个叫绣眼笼,是用来配绣眼,哪个笼子配哪种鸟都是有规格的……”这些区别在外行人眼中是不甚鲜明的,但是听行家一讲解就明白了,比如黄藤作为一种专门打斗的鸟,黄藤笼的后面是能拆卸的,拆掉之后隔着两排笼丝,还有三根打台,黄腾鸟站在打台上,隔着笼子打斗。“鸟的头能够钻过去咬,像拳击比赛一样有套路,有技巧。有专门咬头的,有专门咬脚的,我们欣赏咬脚的,它咬住以后,把脚的皮都咬开了。”

  沈龙胜说,鸟笼的讲究是很多的,一个上规格的鸟笼是要备齐九件套的,“这九件套包括门面、两个粟米罐、一个接食,以及鸟站的跳杆都是有名字的:三根炮仗头,一根细的接脚,一根粗的中琴。除了九件套,还有7根一套的扦子,是串虫给鸟吃的。”

  沈龙胜的鸟笼从清晚期到当代都有,但是清晚期的很少,大部分是民国的。材质以竹子为主,象牙、紫檀、黄杨都有一部分。沈龙胜说,紫檀材质虽然名贵,但是不好养鸟,是观赏用的,饲养还是以竹笼子为主,“竹子有弹性,不容易损坏。一把有着好的工艺和文化传承的竹笼,在拍卖行的价格甚至要超过紫檀的。”

  沈龙胜指着其中一个笼子说,“像这种鸟笼都是解放以前的,有着百八十年的历史,这里面的鸟食罐是清早期康熙年间的青花,也有同治年的粉彩,还有民国时期的鸟食罐。”

  他最喜欢的是一个黄藤笼,竹子的,整个笼子的主件都是手工雕刻,借用传统家具上的回纹图案。笼子是民国时期的名家乾荣做的,门面是民国时期一个做笼钩的名家徐钟明雕刻的青铜《八骏图》。

  “这个笼子是一位老先生在八几年的时候送给我的,他送笼子给我的时候,外面包的纸还是解放前的大公报的报纸。这个笼子也不是他的,是他父亲的遗物。他跟我熟识的一位老先生是朋友,有时候我在路上碰上他,他说我家一个笼子现在不养了,放在家里没用,你在养这个鸟,就把这个笼子送给你。后来我拿到这个笼子,发现这个笼子很老,是用解放前的大公报包着的,我用它养过一段时间鸟,后来觉得这个笼子至少也是民国的,现在都成收藏品了。”

  Q&A

  收藏十问

  Q:你怎么走上收藏之路的?

  A:从小喜欢养花鸟鱼虫,上世纪70年代开始养鸟,自然而然就开始收藏鸟笼。

  Q:你记忆中最早的藏品是什么?

  A:民国早期竹子材质的黄藤鸟笼。

  Q:你最喜欢的藏品是什么?

  A:清晚期到民国的竹子的黄藤笼,配齐了九件套。门面是由钟明雕刻的《八骏图》。

  Q:你的“收藏之道”是什么?

  A:要研究。

  Q:藏品主要通过什么渠道收藏?

  A:老一辈养鸟的先生流传下来的鸟笼,或买、或赠流传到我手上,也有藏友间交流。

  Q:知道自己有多少藏品吗?

  A:藏品配件大概百八十件吧。完整的鸟笼十几个。

  Q:你觉得自己是收藏家吗?

  A:不是。我是玩家,收藏是附带的。

  Q:你觉得收藏带给你的最大乐趣是什么?

  A:成就感。

  Q:收藏中遇到过赝品或挫折吗?

  A:会遇到一些新仿的鸟笼。

  Q:有一天能放弃你的藏品或捐出吗?

  A: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